法律专家表示，加拿大卫生部的新规定无法解决加拿大代孕行业的透明度问题
癌症幸存者安娜·卡米尔·图奇 (Anna Camille Tucci) 担心自己永远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2017 年，这位多伦多妇女接受了全子宫切除术，作为卵巢癌治疗的一部分，但在此之前医生采集了她的卵子并用她丈夫的精子创造了胚胎。
“从我记事起，我就想要孩子……这就是我从小就一直在心里的事情，”她说。 “即使想到无法怀上宝宝——这对我来说真的很困难。”
但2019年12月，这位30岁的妈妈的梦想实现了。一位加拿大代孕妈妈生下了图奇健康的男婴。
图奇说，做母亲是“幸福的”，但她无法摆脱挥之不去的心结，是因为她和她的丈夫通过聘请代孕机构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微妙的过程，为此支付了数万加币。
在加拿大，向代孕妈妈支付费用是非法的，但报销她与怀孕相关的费用，例如额外的食物、衣服、维生素以及她前往医疗预约所产生的任何交通费用是合法的。在某些情况下，交易是通过代孕机构设立和管理的信托来处理的。
在为期三个月的调查过程中，CBC新闻采访了数十名加拿大代孕相关人士，其中包括父母、代孕妈妈和律师；他们的经历揭示了一个新兴行业的机构缺乏监督和强制性透明度。
五个不同的家庭对通过其信托账户支付给代孕妈妈的资金表示担忧。
图奇想知道每个月花费的2000加币是如何使用的，但该机构的政策是收据只有在孩子出生后才会公布。
在另一个案例中，安大略省的一位父亲要求他的机构向他发送代孕妈妈的收据。他发现很多都没有日期，有些是重复的，有些是他遇到代母之前的，还有一个列出了一张彩票。
“我认为人们已经找到了一种方法来拉动父母的心弦，”图奇说。 “我认为整个行业——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我认为他们最终都是为了赚钱。”
加拿大对代孕妈妈的需求不断增长
加拿大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显示，加拿大大约六分之一的夫妇患有不孕症，这一数字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翻了一番。不孕不育加上同性夫妇组建家庭的增加意味着对代孕妈妈的需求激增。
没有公共卫生机构追踪代孕情况，但加拿大生育诊所自愿提供的数据显示，2013 年至 2017 年间至少报告了 816 例代孕分娩。
一旦夫妇们将代理机构、律师和生育诊所的费用考虑在内，每次怀孕的费用很快就会达到 10 万美元以上。
加拿大于2004年推出生殖立法，旨在防止对妇女的剥削和代孕的商业化。
向代孕妈妈支付与怀孕无关的费用的最高处罚是 50 万加币罚款和最高 10 年监禁。
父母对报销费用之高感到震惊
图奇和她的丈夫通过一家机构选择了一位代孕妈妈，并向该公司支付了近 10,000 加币的咨询费用，并通过信托基金管理代孕妈妈的每月报销费用。他们与代孕妈妈协商签订了一份法律合同，允许她在怀孕期间每月最多申报近 2,000 加币的费用。
“我们认为她永远不会真正达到我们合同中规定的最高限额。但我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图奇说。
代孕妈妈每月都会向该机构提交收据。然后，该机构将对其进行审查，并通过信托基金向她提供补偿。
当这对夫妇意识到代孕妈妈每月索取最高限额时，他们感到震惊，并开始要求该机构提供实际收据。
“我们爱我们的代孕妈妈。我们相信她正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她能做的一切，所以我们更多的是质疑[该机构]审查这些收据的流程以及可能批准的内容。”
该机构告诉图奇，她会在孩子出生几个月后收到收据。
与此同时，该机构向这对夫妇发送了每月费用明细，显示了杂货、外卖、服装和通讯等类别的报销费用。
每月批准的杂货费用超过 700 加币。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认为我们不会在杂货上花那么多钱，而且这应该是一个人的钱，”她说。
“这让我们更加想，‘哇，这些钱从哪里来？’”
图奇说，她担心会造成麻烦，让怀孕变成一次“糟糕的经历”，但她也知道，向代孕妈妈支付与怀孕相关的费用之外的任何费用都可能会让她陷入法律困境。
“没有人愿意陷入这样一种境地：他们被发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她说。 “我很担心。”
代孕妈妈的收据包括副本、彩票
在另一个案例中，安大略省一位父亲的信托账户去年被收取了价值 5,000 加币的费用，尽管他的代孕妈妈在第一个月内就流产了。
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同意不公布他的名字，因为他担心代孕界的强烈反对。
当他要求查看其代理机构报销的收据时，他收到了代理人提交的收据的数字图像。
CBC News 对这些文件进行了审查，发现了一张彩票、重复的彩票、父亲遇到代孕妈妈之前价值 600 多加币的费用，以及价值近 1,700 加币但没有明显日期的费用。
他的律师雪莉·莱维坦 (Sherry Levitan) 表示：“我们必须遵守规则，但这并不符合规则，所以这让每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
“也许可以让[代孕妈妈]相信她犯了一个错误。但这种事情应该被该机构抓住。所以，看起来肯定没有人负责检查的工作。” [收据]非常重要。”
代孕者因费用争议而堕胎
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采访了十多名代孕妈妈，其中许多人表示，他们的动机是帮助有需要的家庭。
但我们采访的一位女性证实，夫妻在询问费用时不仅要担心法律后果。
这位四次代孕妈妈讲述了她去年为新不伦瑞克省一对夫妇代孕的经历。为了保护父母的隐私，这个故事中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他们对一切都精打细算，”她在电话采访中说。 “这只是一堆废话。”
她说，在她怀孕的前三个月，意向父母对她在之前代孕中经常申报的费用（例如汽车付款）“挑剔”。
“我当时想，‘好吧，我不做了。’那时我就打算堕胎了，”她说。
“他们不付钱给我，就违反了（我们的合同）。所以，我想，‘哦，我不会遵守规则。’”
“最终，没有办法带着它回家”：埃斯特万女人说心态是成为代孕母亲的关键
她说，与家人的争吵从未得到解决，最终她在妊娠前三个月快结束时流产了。
“天哪，这太可怕了，”多伦多生育律师萨拉·科恩在得知这场纠纷时说道。 “我认为很多时候人们只认为代孕妈妈非常脆弱，但寻求代孕的父母也非常脆弱，因为有人怀着他们的孩子。”
科恩说，一些律师起草代孕合同来支付部分汽车付款和汽车保险，但她没有。
她说，怀孕前后发生的费用不应被视为与怀孕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她作为代孕妈妈怀孕了，这是否是她本来会承担的费用？”
该代孕机构称其“非常勤奋”
与 CBC 新闻分享故事的五个家庭都是同一家机构——加拿大生育咨询公司 (CFC) 的客户。
CFC 称其是该国最大的机构。它拥有大约 400 对持续的代孕夫妇关系，每年监督大约 300 例代孕分娩。
老板 Leia Swanberg 是加拿大唯一一位因支付代孕妈妈费用而被指控的人。
加拿大皇家骑警突袭了斯万伯格位于安大略省科堡的办公室，她于 2013 年 2 月受到指控。同年晚些时候，她承认因在没有收据的情况下向代孕妈妈付款而犯有监管罪行，并被罚款 60,000 加币。
在最近接受 CBC 新闻采访时，斯旺伯格表示，在法庭审理此案后，她开始要求所有支出提供收据。
“这是一个非常宽松的系统，但现在不是了，”她说。 “我不会为任何客户或任何代理人承担这种风险，因此我对我的团队非常勤奋。”
斯万伯格说，她的机构目前有一个由六人组成的财务团队，负责清点收据并报销代孕妈妈费用。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要求进行后续采访，以解决调查发现的具体问题，但她拒绝发表评论。
代孕妈妈感觉代孕机构“绝对奸诈”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加拿大各地至少开设了十几家私人机构。代孕机构未经许可，竞相招募和留住可以与客户联系的女性。
虽然许多代孕妈妈告诉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他们试图保持较低的开支以帮助家庭，但其他代孕妈妈表示，CFC 鼓励他们收集尽可能多的收据，以确保他们达到每月的最高津贴。
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频道同意不透露这些女性的名字，因为她们担心会产生法律后果。
“这有点阴暗，就像很多阴暗一样，”一位代孕妈妈在谈到她如何被鼓励保存所有收据以便达到每月限额时说道。 “他们显然没有质疑这一点。”
另一位代孕妈妈表示，直到她从 CFC 转到另一家机构后，她才意识到她的一些报销可能不合适。
“现在我感觉非常危险。这并不是说我对过去两次[代孕]感到遗憾，但这确实牵动着我的心弦 ”她说。
另一位前 CFC 代理人现受雇于一家竞争对手机构，她向 CBC News 展示了 2013 年她与斯万伯格个人 Facebook 账户的信息交换。
这次交流是在斯旺伯格被指控之后、法庭案件结束之前进行的。
在交换中，斯万伯格的账户鼓励她保存家庭里“每个人”的收据。
代孕妈妈表示怀疑她是否能够达到每月的开支限额，因为她在工作中赚的钱不足以支付这么多的费用。
斯万伯格的账户回复道：“如果你和父母住在一起，他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保存收据，我们只需要他们加起来到1万8，所以如果你现在开始，就能从家庭的每个人那里得到收据。”
斯旺伯格告诉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她会搜索她的消息历史记录，看看她是否发送过该消息，但从未回复过。她还拒绝对代孕妈妈发表评论，代孕妈妈表示，他们被鼓励最大限度地获得报销。
生育律师雪莉·莱维坦（Sherry Levitan）表示，她的客户也对其他机构提出了投诉。
“我不想对所有机构都一视同仁，因为有些机构做得非常出色，”列维坦说。
“据我所知，有一些机构对他们的代理人进行指导，以便他们每个月都能提交最多的材料，但这些机构并没有按照我希望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审查。”
新规定即将出台
2020年六月，加拿大卫生部将出台期待已久的代孕报销法规，但一些法律专家表示，他们可能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新规定提供了与怀孕相关的费用的广泛类别，因此仍有解释的空间。
虽然这些规则还引入了一种新的费用申报表格，但它们并不要求父母在向代孕妈妈报销费用之前查看收据。
“这显然是有问题的，而且法规实际上并不能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科恩说。
自 2012 年以来，加拿大卫生部已收到 7 起与代孕相关的投诉，但接受 CBC 新闻采访的律师怀疑，一些父母没有报告他们的担忧。因为他们不敢。
科恩表示，加拿大应该将付费代孕合法化，这样父母就有权公开反对可疑的不当行为，而不必担心法律后果。
她还表示，这些机构应该像收养机构一样受到监管和许可。
“我只是认为这种监督对每个人来说都更安全——对父母来说更安全，对代孕妈妈来说更安全。”
原文链接：https://www.cbc.ca/news/health/surrogacy-agencies-expenses-costs-oversight-canada-1.5476965
